【法苏法】落雪
微博cypher元旦联文
*一些古风架空设定
*前朝皇子卧底暗卫x藩王长子
*或许是be 😭
*祝大家新年快乐 得偿所愿🎆
一
下雪了。
大片白色的软絮从空中飘落，天地间只剩白茫茫一片，暗红色的宫墙之中，连鸟雀的叫声都几不可闻。
阴暗的回廊里，孙权拢了拢兜帽，试图阻止雪花不断从领口钻入，意识到这一举动是徒劳，他叹了口气，更加快了几分脚步。
今日圣上召见，八成是要传达有关于西北战事的旨意。作为暗卫，刺探情报也是分内之事，尤其此时已经到了战事吃紧的时刻，任何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是决定生死存亡的稻草。
“砰”一声闷响，打断了孙权的思绪。他迅速闪身到一旁的柱子后，小心的观察着声音来源的方向，是一群皇子正在雪中嬉戏作乐，吟诗作对，孙权稍微松开了紧握在手中的刀柄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“咯吱……咯吱……”来的人脚步很轻，只能听见细微的雪花之间摩擦发出的声响，可这逃不过他敏锐的神经。
他又一次攥紧了他的刀。
六尺、五尺、……更近了
在短暂的等待后，孙权骤然起身，回转，寒刃出鞘，银亮的长刀划破肃杀的空气，刺耳的撕裂声惊飞了檐上小憩的麻雀。
只那一瞬，孙权看见了来人。
是个小孩子。
或许不完全是，只是看清了他的眼睛。干净。孙权那一刻脑中只余下这一个词。
那是多么干净的一双眼睛。
不觉间，刀都慢了半分。在这半分里，他注意到了那小孩长袍之下腰间的玉佩，上面写着“梁”字。
孙权想要抽回手，可此时刀已经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了。
“喂……你这是？”他十分惊讶，却没躲开，也没阻止，就任由冰冷的刀紧贴着自己的脖颈。
许多年之后，孙权想起这事，问他为什么不躲开，他只是笑笑。“换成现在的我，或许不仅会躲，还会反手掏出长剑把你捅个对穿。”
“可那时的我，只是满心觉得你不会真的伤害我。”
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，良久无言。
还是对方先开了口。
“我说，你现在可以把刀拿开了吗”
孙权将刀收回鞘中，迅速单膝跪下。
“臣……臣知错，请殿……殿下责罚……”
“这是何必？”
那人却朗声笑了，还朝他伸出手，
“公子也是想和他们一起？”
后来孙权才知道，那人是藩王梁王之子，由于梁王在朝中实力微薄，他自然也受京中皇子排挤。
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太在意，孙权想。
二、
三年后
“再来！”孙权收刀入鞘，转身看着在雪地里挣扎着爬起来的杨和苏，擎着长剑又要再战。
三年前任务的失利，让孙权失去了暗阁统领的身份，圣上只一句梁王或有造反之心，便将他放逐到寒冷的边地，做了梁王世子的师傅。
自古伴君如伴虎，孙权觉得自己没丢掉这条命，尚能依靠武功有条生机已然是幸运。
何况，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如今，他也知道了这位小他几岁的小世子，叫杨和苏。
“歇一会吧。”孙权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，把刀别回腰间，靠在了一旁的树上。
杨和苏把剑扔在地上，索性一屁股坐回雪地上，不再纠缠。
“上次教你的剑式你还不够熟练，你回去还要多加练习才是，不必急于求成，注意步法与剑招的配合，方能融会贯通。”
“我当然有仔细练习！”杨和苏不服气地拍打着肩上的雪，反驳道，“已经练成八九分了！只是出招还不够快”
他懊恼地攥了一把雪。
“都怪这雪！害我旋得慢了半分才输给你！”
孙权见他懊恼地样子，嘴角禁不住勾了勾。
“非也。”
“好了我知道，你又要说什么我是着急赢你，才没有好吗？”他别扭的把头撇到一边，恶狠狠地抓回身边的剑，刷地一声抽出来，一剑插在近旁的枝干上，树枝应声折断。
“还狡辩？那你怎么解释第十式的时候你只顾着进攻忘了收势，自乱阵脚？”
杨和苏不说话了。
孙权又笑了。
“你笑什么？想赢也有错？”
“想赢当然没有错，只是胜心太甚，会适得其反。”
“你会明白的。”
一声鹰啼撕开沉默的气氛，孙权伸手让它落在胳膊上，取下它脚腕的纸条。
“今天先到这里吧。”
杨和苏走后，孙权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，他叹口气，望着皇城的方向。
这样太平的时日，尚能持续多久呢
三、
新年前夕。
今年的冬天不算太冷，连落雪都轻柔地透着暖意，映出街巷间红灯笼中橘红色的火光。孙权倚在廊前，望着门外绽开在漆黑夜空中明亮的烟火。
后背猛的被人一拍，孙权本能抽刀向后挡，遂而转身摆出防御的架势面对这位不速之客。
“连我都要防吗？师傅？”
原来是杨和苏。他笑意盈盈地歪着头，又补了一句师傅。
孙权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，收起刀，他又转身向着门外。
“今日说了给你放假，怎么又跑过来？”
“父母亲在忙过几日去皇城祭祖的事务，没人搭理我”杨和苏的神色稍稍显出落寞，不过又很快回转，“所以我就说来看看师傅你有没有闲暇！”
孙权这才想起，自己初遇他时，便是他在暗处观望其他皇子玩乐的情形，想来他或许和自己一样孤独吧。
“你要来找我练剑？”
“不是说了放假吗！”
杨和苏不禁逗，开句玩笑就当真。孙权看见他气鼓鼓的模样，忍不住勾起唇角。
“那你来做什么？”
杨和苏见他笑了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，“今天长街有灯会，听说很热闹！”
“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”孙权忍不住皱眉。
“很有趣的，跟我去了就知道了！”
没来得及反驳，袖子已经被人一把抓住。
好吧。
年前去热闹热闹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长街上游人如织，有许多大人领着自家的小孩出来看灯，更多的还是年轻的男子姑娘，携着手，流连在街旁的小商小摊，买下带着美好祈愿的信物。
孙权和杨和苏走在街上，虽然人山人海，孙权却意外地没感到不适，虽然他仍不愿到人流拥挤的地方，却没有本能地想逃。
也逃不了，杨和苏攥着他袖子呢。
“师傅你看这个！”“师傅你看那个！”孙权只得跟着他东逛西逛，看着他买这个买那个，还问自己喜不喜欢要不要给他也买一件。
“……你买点木雕的配饰我能理解，买根玉簪给我是什么意思？”
接收到孙权无语眼神，杨和苏摸摸头，不好意思地笑起来
“师傅你先拿着，回头有了中意的姑娘就送她当定情信物好了！”
说完，还拿着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
“你看！真的很好看！”
翠绿的簪子连带着长长的金流苏，随着他的摇晃，金玉碰撞，环佩和鸣，在灯光下映出温润的光泽。
确实很好看。
一路走一路买，杨和苏还吃吃喝喝，转眼就逛不动了。
“好累好累不行了！”
到底是孩子心性，饿了就吃，渴了就喝，累了就不走了。
不过也是，从小衣食无忧，不识人间疾苦，何必要那么成熟懂事呢
孙权眼前闪回了自己曾经历过的岁月，日复一日地训练，稍有忤逆便是毒打，有多少体弱的同龄人就死在了长鞭下。进入暗阁后，游走在黑夜之间，在暗影中取人性命，更是永无见天日的折磨。从此多少个午夜梦回，只有惊醒后的痛苦。
“师傅？”杨和苏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。
孙权叹口气，转过身半跪下来，杨和苏就很有默契地趴到他背上来了。
这是属于两个人的默契。那时他刚来到梁王府，杨和苏年纪也小，练功时时有偷懒，边关事务繁忙，梁王也难有闲暇时时管教，管教的工作，竟落在孙权身上。于是为了让这位小皇子就范，孙权就拿出自己曾在暗阁时的手段来。
可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讲怎么说都太严苛了。于是在惩罚过后，孙权总要想着法子哄小孩。其中一种办法就是背着他在府中兜圈。
背上的杨和苏就和当年一样，搂着他的脖子，安静地趴在他背上。
雪下的小了，远离闹市，周遭逐渐安静下来。孙权甚至能听清背上人轻轻的呼吸声。
这样很好，很好。
路很长，仿佛走不到尽头，最好也不必走到尽头。
四、
雪夜。
乌云蔽月，天寒风急，孙权从房檐飞身落下，悄然降落在雪地里。
今晚有些过于安静了，一路上没见到守卫阻拦，别说守卫，连守夜的宫人都没有几个。
反常。顺利的很反常。孙权将手按在门上，迟疑着没有推开。
一片死寂，黑暗之中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回响。
“太慢了”
啪的一声门被推开，孙权凭借本能后撤躲过，一剑朝他面门刺来，他堪堪躲过，拔出刀挡下对方进攻的势头。
“等你好久了”杨和苏神色淡淡，抽身跳到庭院中央，持剑而立，看着孙权。
孙权也缓步走到离他五尺开外，收刀入鞘。
“你一直都知道？”
“是啊，前暗阁统领，或者该叫你前朝皇子殿下？”
孙权又捏紧了刀柄。
“既然你早就清楚，为何不杀我？”
杨和苏嗤笑一声，“为何杀你？欺师灭祖可是天理不容。”
“或许，念在我们的交情上，你不如就地投降算了？”
交情？权谋之中，利益之下，人心能有几分真情？
孙权刷地抽出长刀，再次朝面前的人挥砍过去。杨和苏抬剑挡下，两人又缠斗起来。
周旋之间，杨和苏逐渐变防守为进攻，孙权却有些招架不住了。
七年了，他进步很快，再也不是扎个马步就要哭哭啼啼的小孩了。七年改变了太多，孙权旧日在暗阁留下的旧伤已经使他的招式逐渐慢下来，再也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潇洒刺客了。
就如他谋划了一生的复仇大业，到下定决心要实施的时候，才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。
尽管如此，他还是想要最后试一次。大半辈子活在阴影里的一生，若连争取曙光的尝试都没有做出，那从前的黑暗都毫无意义。
他用尽力气避开杨和苏的攻势，找准时机，全力挥出最后一式。
可惜还是太慢了。
刀被杨和苏回身用剑挡下，竟脱手飞出，孙权一惊，想要后退，却被杨和苏一剑扎穿了胸膛。
孙权应声倒在了地上，飞溅的鲜血染红了白雪，转而隐没成一片黑色。
“收走吧”杨和苏转身，没有再多看一眼地上的人。
他早就从父亲那里得知孙权的身份，也知道他早有图谋，可他总留着一丝期盼，期盼师傅能放弃蚍蜉撼树的妄想。可他也知道，像师傅那样的人，在黑暗中跪爬着摸索许久，这份妄想是支撑着他走到今日的全部力量。
可胜心太甚，会适得其反。
这不是师傅你教给我的吗。
家国大义之下，权谋帷幄之中，他不敢，更不能有私心。
一切又回归平静。雪落在大地，草草地掩去一切动乱的痕迹，所有的过往，野心、算计、明争暗斗，统统掩盖在了白色之下。
山回路转不见君，雪上空留马行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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